2023年03月20日 第11期/总第714期

那些花儿

来源:江夏报 2023年03月20日 版次:4

◇ 董朝霞

  这是一个日暖风恬的春日,我随几位好友出门走走。

  去的是其中一位友人的老家,据说是一个湖边的小村。一听“湖边”,脑海里便自动生成一幅碧波荡漾、鱼跃鸟翔的美丽渔村图。车行不过二十分钟,映入眼帘的村庄却与遐想完全不符,萧条、衰颓,与这大好春光格格不入。

  穿过村庄,我们在蛇一样蜿蜒的田间土路上小心翼翼地走着,你一言我一语地回忆起童年趣事。春光之下,一丛野草、一株野菜、一片竹林,都能让已届中年的我们联想起各自的老家。心情丝毫没有被村庄那些残垣断壁所影响,跨过一条沟壑便是一阵笑声,路过一条小溪也是一阵笑声,看见小溪中一条不知名的小鱼又是一阵笑声。这,大概就是记忆的魔力吧!不经意间,便悄悄带来你魂牵梦绕的人和事,带来关于老家的那些美好而深刻的回忆。

  倏忽,我与它们不期而遇!

  远远地,它们簇拥在一起,在湖滩上用金黄色的眼眸朝我们微笑,在春风和暖阳中向我们招手。那些兀自怒放着的野花呀!虽然我们不曾相识也不曾相约,但是我们来了,它就在那里,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!

  兴高采烈的男人们,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,收回准备迈出的脚步,兀的立在一旁。大家被这铺满滩涂的春光深深震撼。

  湖畔,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,一头水牛低着头悠闲地享用着肥嫩的水草。听到脚步声,它抬起头,警觉地审视着这群突然造访的陌生人。相视片刻,它发现我们毫无敌意,便继续埋头啃食。所有人都压低声音,放慢了脚步,生怕打扰了水牛的早餐,也怕惊扰了这些不知名的花儿。

  这是一种有着五片花瓣的黄色小花儿,有点儿像野雏菊,但花瓣更加油亮肥厚。它们小得可怜,如果是单独开放在田野路边,你甚至很难发现。然而再渺小的花儿也有属于自己的春天,它们仰着灿烂的笑脸,成千上万地聚在一起,给这绿茵茵的湖滩染上了一片金黄。

  或许,在这个荒野的湖滩上,它们已生活了一百年;或许在同样和暖的春光中开放过一千次,而仅仅这一次与我们邂逅。我一厢情愿地认为这片美丽的黄色小花是为我们开放的,因为花为悦己者开,而此时此刻它们是最美的。

  然而,我们来或不来,它们都在那里。我们即将离去,它们也依然自顾自地美丽着、怒放着,绝不因为无人欣赏而暗自神伤。

  以这片花儿为背景,我为朋友们留下了一张合影。这是一群普通的乡村老师,一群也曾有过梦想的中年男人。在孩子们的读书声中,他们慢慢变老,或许仅仅会被学生们在不经意的回忆中提起,就像提起家乡门前的一棵死去多年的李树。但是,他们还是无怨无悔地奉献着自己的汗水和青春!就像这不知名的野花,无论有没有人看见、有没有人欣赏,他们依然自顾自地吐露芳华。

  在回来的路上,车里循环播放着同一首歌,罗大佑的《野百合的春天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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